十里

关于审判和行刑的方式，珊莎是河间地领主的继承人。

目前珊莎这里的军队：河间地军队+薇拉带来的北境军队的一部分+参加过长城之战的西境人几十个+从铁群岛方向来的克雷伯爵带的人。

即奔流城出发的队伍+金牙城守军+克雷伯爵动员的百姓+少量俘虏。

珊莎的军事常识来自罗柏+史坦尼斯。

58 破晓之前洗去所有罪孽

尽管维斯特洛的头衔体系已经混乱了，但艾德慕公爵被俘，劳勃国王下命令之后，凯特琳女爵代理河间地守护，还是使她成为名义上在河间地事务上拥有最多话语权的领主。女爵去了赫伦堡，官方说法是负责河间地在赫伦堡周边的防御。

与丹妮莉丝朝赫伦堡进发的消息同时传来的，是她又死了一条龙，巴利斯坦不能想象女王该有多伤心，人们传说她的怒火使冰雪消融。

劳勃率军抢在丹妮莉丝回防之前，夺回奔流城，宣布了自己王者归来。伊耿狼狈地撤离，那大概是场精彩的战斗。不过巴利斯坦安稳地呆在后方，恢复训练，很高兴自己不用面对龙鹿相争。

 

 

巴利斯坦跟着珊莎进入奔流城的时候，战争的残局已经被简单地收拾过了。然而他为之服务的城堡的继承人看到她舅舅的领土受到的摧残，和熟悉而陌生的人交谈，还是忍不住落泪。艾莉亚爵士从城墙上下来，徒利女爵抽象的旗帜在她小时候的家里飘扬。

奔流城的戴斯蒙爵士看珊莎，像看他自己的小孙女，小心地领她走过泥泞的雪地，进了大厅。大厅里挤挤攘攘，有喜亦有悲。

随便包扎了伤口的劳勃让人们安静，铺开维斯特洛的地图，挥斥方遒。

其他与巴利斯坦没什么大关联，直到劳勃开始安排荒石城一脉，他才略用了几分心。

瑞肯 史塔克早被留下负责荒石城，劳勃安排艾莉亚 史塔克代理奔流城事务，这两座城堡暂时没什么危险，即使是战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国王留在奔流城，准备对坦格利安的攻击，劳勃向来喜欢身先士卒，很难想象接下来的战斗会例外。

不过劳勃跳过了字面上近在咫尺的珊莎 史塔克，巴利斯坦不明白这位国王的想法。

下一瞬，国王宣布珊莎小姐将领军沿河间大道向西，并负责西边的军事行动，鉴于洛拉斯爵士和布兰登爵士不在金牙城，所以她得一并接管金牙城。

他们不在金牙城，那在哪儿？

珊莎一身徒利配色的衣裙，雪花在发间融化，屈膝受命，好似不必带人出征。

 

 

巴利斯坦尝试解读前前雇主的思路，但无功而返。

首先，到底有什么打的必要？劳勃平叛加上坦格利安反攻维斯特洛，西境没人又没粮，纵然拿的下凯岩城又如何。

其次，为什么派珊莎去？一个才过二十个命名日的女孩，甚至都不是骑士。若珊莎小姐是个男孩子，倒也还罢了，有一个罗柏 史塔克那样的少年将才做哥哥，又有脾气不好的劳勃国王的命令，尚能服众。若她像她妹妹那般，有决斗胜了伊耿的战绩，那也罢了，不过她妹妹年纪更小，经验是硬伤。然而她就是一个女孩。巴利斯坦自己批判自己——丹妮莉丝是女孩，维斯特洛人总不会比多斯拉克人更性别歧视。抛开所有刻板印象去看，单论珊莎史塔克，称不上弱柳扶风，到底被西里欧训练过几年，不得不承认横向比较，打得过丹妮莉丝怕是没问题，不过丹妮莉丝都没怎么拿过剑，况且也不会站在那里任你攻击。巴利斯坦又指出自己思维的谬误，珊莎也不会站在那里任别人攻击。至少荒石城的护卫对她绝对忠心，对上西境的残兵也绰绰有余。或许不该拿丹妮莉丝与她比较，毕竟珊莎没有龙。这女孩有些领导才能，又是伯爵的继承人，巴利斯坦想到了道朗亲王和维拉斯提利尔。可也未曾听说过他们亲自上战场，况且有英勇善战的弟弟可以代劳。河间地绝对有比珊莎有经验的将领。蓝道 塔利的长子未必没有领导力，看看他父亲是怎么做的。

最后，劳勃想怎么打这场仗？收复金牙城？如果那座城陷落着的话？占领角谷城？然后？

 

 

解读失败，巴利斯坦也并不十分想参与此次行军。然而劳勃显然不在意巴利斯坦怎么想，他比让珊莎领兵，吩咐她随机应变，听命令配合其他军队行动，更随意地安排了巴利斯坦：“巴利斯坦，你是荒石城的教头，对吧？你跟着她去。”巴利斯坦不是太喜欢，但他是荒石城的教头，西利欧在维斯特洛这么多年，还水土不服，同女爵家小少爷一起留守荒石城。

也只有他了。

这五千人，一多半来自北境，于他们，珊莎只是罗柏公爵的妹妹。达斯汀夫人甚至想过自己亲自随行，被珊莎劝住：“史塔克夫人比我更需要您的帮助呢。”

于是，达斯汀夫人退了一步，多米尼克爵士放弃了留在劳勃的身边争取更大荣誉的机会，与克雷根 卡史塔克和哈利昂 卡史塔克、唐纳洛克爵士等人一起加入了珊莎的队伍。

布蕾妮爵士作为风暴地出身的骑士，与史塔克家族一向亲近，被劳勃指派给珊莎当副官，不过巴利斯坦总有一种劳勃其实主要是指望自己的感觉。

看看珊莎其他的班底：霍斯特 布莱伍德、布莱肯家的小姐……这支队伍格外地年轻。

 

 

某一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国王亲自为珊莎小姐送行，行军很急。亚当爵士悻悻的，他曾请战，但国王拒绝了他，将五千人马交给了珊莎小姐。

十几里路后，珊莎整理自己的披风，与充满忧虑的戴斯蒙爵士告别：“爵士，就送到这里，好吗？请您替我照看艾莉亚。瑞肯有西里欧和毛毛，我有淑女和巴利斯坦爵士。艾莉亚只有您帮忙了。我会为母亲和舅舅带来荣耀的。”

 

 

巴利斯坦见过战争后的土地，不止一次。河间地满目疮痍，却并没比弥林更可怕。已经见过更触目惊心景象的史塔克小姐，也适应良好。

再走出去三四十里地，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干净。偶尔有强盗流民，带来关于坦格利安的军队的只言片语。巴利斯坦担心珊莎会分散兵力去保护民众，或少年气盛，在正面战场迎敌。她并不知道琼恩克林顿或约恩 罗伊斯手里有多少兵力，斥候难以带回有用的消息，而这两位可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珊莎没打算分散兵力或正面迎敌，大部队依然沿原定计划行进，她分出三百人交由霍斯特布莱伍德。“告诉他们奔流城又属于徒利家族了，一应规矩和以前一样。有罪之人，给予他们公正的审判。无辜者，带领他们去奔流城，交到艾莉亚爵士手上，向我复命。”

“您不担心民众吗？”珊莎看起来并不像视人命如草芥的人物。

“两遍坚壁清野下来了，大雪再大火，外面没有什么人了。这些大概是从奔流城逃出来的，他们会回到城堡的庇护下。敌人毁坏我们的家园，但只要我们接着赢，河间地的人民不会被伤害。”

这很天真。所有人在城堡里？怪不得奔流城和荒石城那样多人，这怎么撑得下去？

 

 

巴利斯坦恍然发现自己近来很不关心外事，他在做御林铁卫的时候，经常旁观，后来做了丹妮莉丝的铁卫队长，才有了一些自由。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微妙的位置。受一定程度上的尊重，似乎得到了领导的信任，但彼此都清楚有所保留，要小心一些。

 

 

洛拉斯爵士带来了新的消息。与金牙城守军会和，珊莎小姐和她的军队去了烙印城，攻城并不很费功夫，洛拉斯爵士，烧伤的伤疤还未好全，便一马当先登上了城墙。

首战告捷，女孩接受了城主的投降，却开始慌乱：“那些人在干什么？”

“他们在拿取胜利的果实。”

“不，他们不在，快阻止他们。”

“小姐，这就是战场，你是女孩子，我能理解，看不得这些。所以应该让个男人来……”当克雷根 卡史塔克挑战珊莎小姐的威信时，巴利斯坦并没有干涉。反应激烈的是多米尼克爵士，他的身份更好说话一些。

温文尔雅的荒石城的大小姐尽量冷静地下令：“布蕾妮爵士，多米尼克爵士，传我的命令，放下武器的人不会被伤害，违背我命令的人将由我亲自处置。”

转而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克雷根 卡史塔克，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是的，我只是临冬城公爵的女儿、妹妹和姑姑，河间守护的女儿，那不是我下令的原因。我为这里的战斗和百姓负责，您要听我的命令是因为国王让我指挥。您要违抗军令吗？”

少主、没有战力的女性、生在北境又随母常住河间地，父亲在君临，珊莎小姐的路并不容易走。

克雷根 卡史塔克或许认为自己年纪要大一些，便能够指手画脚，他想错了。

哈利昂 卡史塔克想要为叔父出言补救，被珊莎小姐望了一眼便住了口，看着珊莎拿卡史塔克大人立了威。

这位天真的小姐不允许手下劫掠或者做其他有油水的事情：“你们有吃有喝有一席之地，你们为荣誉而战斗，那是我现在能够给予你们的全部，也是你们得到的全部。你听懂了吗？”

 

 

珊莎 史塔克并没有进城，她如之前行军一般在外下令扎营，安顿了百姓，看过了伤兵，审判了罪犯，看着他们被送上了绞刑架或是被施以相应的刑罚，回到帐篷，听着唐纳爵士回报的战况，下令给大家加餐，待到帐篷里只有少数人留下时，她站起，在帐篷里走动，踏碎了一地烛光，半晌，露出迷茫的表情：“之前，他们不会这样的。”

你怕是只打过守卫战吧。

“您的哥哥罗柏公爵也不能约束所有人。” 多米尼克爵士大概意在安慰。

“能做到史坦尼斯亲王那样的只是少数。”布蕾妮爵士的话让巴利斯坦意识到珊莎为什么觉得战后的普通景象是不正确的。史坦尼斯的军纪一向倒还行，只是，珊莎小姐大概模仿不了史坦尼斯的作风。

“那我也得尝试去做对的事情。”

“水至清无鱼。”巴利斯坦出言提醒。

“那我就不要鱼了。”

 

 

北境的克雷伯爵来了。他动员了五千人，即日便到。这就是顺着曼德勒河流域攻打小城镇的原因吗？

巴利斯坦看着第一批到的形容惨淡的北境人，不禁想起了饿狼进京。

 

 

 

天气回暖，似乎春天要到了。

春天真的来了吗？